书 名:与自己对话的3个维度
书籍简介:本书收录了弗洛伊德后期的两篇成熟作品——《超*快乐原则》及《自我与本我》,简练地表达了精神分析学的理论要点和学说精髓。《超*快乐原则》是弗洛伊德于1920年出版的一本承上启下的著作。这部著作中,弗洛伊德提出在本我所遵从的快乐原则以及自我所遵从的现实原则之外,还有一个强迫性重复原则,即超*快乐原则。弗洛伊德的本能理论在这本书中也得到了完整的体现。
《自我与本我》是弗洛伊德在1923年出版的有关自我心理学、人格心理学理论的一部重要著作,代表弗洛伊德晚年转向社会、文化、道德和宗教问题研究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其思想比较成熟的一本力作。
精神分析的思考将从研究无意识过程所得到的印象作为它的出发 点,这种印象认为,意识不是心理过程最普遍的属性,只是它们的一个 特定功能。用心理玄学的术语来说,就是被称为意识的特殊系统的功 能。[1]意识所产生的东西基本上来自外部世界的兴奋感知及只能从心理 结构内部所激发的快乐感和不快乐感,因此可以给意识知觉系统[2]安排 一个空间位置。它必须定位于内部和外部之间的交界处,它一定会被转 向外部世界,也一定会包围其他的心理系统。我们可以看出,这些假设 中并没有大胆的新东西,我们只是通过大脑解剖学所坚持的定位观点, 将意识的“位置”定位在大脑皮层的最外层,也就是中枢器官最外面的一 层。从解剖学角度看来,大脑解剖不需要考虑什么,意识为什么居于大 脑的表面而不是被安全地存放在它内部最深的某个地方。也许我们将可 以更成功地对我们的知觉意识系统中的这种情况进行说明。
意识不是我们归因于那个系统中各个过程的唯一不同的特性。以我 们从精神分析的经验中获得的印象为基础,我们假设,在其他系统中产 生的一切兴奋过程都会留下永久的痕迹,这些痕迹就形成了记忆的基 础。因此,这样的记忆痕迹与成为意识的这个事实并无关系。事实上, 把它们留在身后的这个过程是一个从来没有进入意识的过程,而这些痕迹却往往是最强大并且最持久的。但令我们难以置信的是,这些永久的 兴奋痕迹也都是在知觉—意识系统中留存下来的。如果它们保持清醒的 意识,它们很快就会限制该系统接受新兴奋的能力。[3]但如果它们是无 意识的,我们应该面对的问题是解释在一个系统中存在无意识过程,否 则这个系统的功能还伴随着意识现象。我们将成为意识的过程总结到一 个特殊系统的假设中,由此可以说,我们什么都没有获得,也什么都没 有改变。虽然这种考虑不是绝对的,但它会引发我们的思考与猜想,成 为有意识的和留下一个记忆痕迹是在同一个系统内相互不兼容的过程。 因此,我们应该能够说,兴奋过程在意识系统中成为有意识的,但并没 有留下长久的痕迹。而兴奋被传递给内部的下一个系统,正是在这一系 列的系统中它的痕迹才得以保留下来。我遵循这些相同的思路,并将这 种描述涵盖在《梦的解析》(1900)的思考部分中。但是我们必须记住, 我们对于来自其他意识起源的东西所知甚少。因此,我们提出这样的命 题,产生的是意识而不是记忆的痕迹,不管怎么说,这个主张是值得考 虑的,因为它们是建立在相当精确的术语知识结构框架基础之上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意识系统自身就具有特殊性的特点,兴奋 过程不会让该系统(与其他心理系统发生的情况截然相反)的元素发生任何长久 性的变化,可以在成为意识的现象中发散出来。这是与一般规则反其道 而行之的一个例外,需要用某个仅适用于此系统的一些因素进行解释。 这样的一个因素在其他系统中是不存在的,也可能是意识系统被暴露在 外的情况,它和外部世界是直接联系的。
让我们将生物有机体用最简化的形式描述成一个对刺激物质很敏感 的未分化的囊泡。然后,它转向外部世界的表面将从这种情况下产生分 化,并且作为一个接收感受刺激的器官。的确,通过胚胎学重新展现人 类的发展轨迹,实际上是向我们表明,中枢神经系统起源于外胚层,大脑灰质仍然是有机体原始表层的一个衍生物,并可能继承了原始表层的 一些本质属性。因此,我们就很容易假设,由于外部刺激对囊泡表面的 不断冲击,囊泡达到一定深度的表面物质可能会产生永久性的变化,它 的兴奋过程与更深层产生的兴奋过程截然相反,从而将形成一个被消耗 殆尽的外部,它将为接收的刺激呈现最有利的条件,并无法再产生任何 进一步的变化。将此观点植入意识系统中,就意味着它的成分不受兴奋 过程的任何持久性变化的影响,因为它们已经在这个方面进行了可能最 大程度的改进。然而,现在的它们已经能够产生意识了。对于这种物质 的变化性质以及兴奋过程的性质来说,或许会形成各种目前正在进行验 证的想法。我们可以设想,从一个元素传递到另一个元素,兴奋必须克 服一种抵抗,然而抵抗的减少正是留下永久兴奋痕迹的东西,也就是 说,是一种促进作用。因此,在意识系统里,这种对从一个元素到另一 个元素的抵抗将不再存在。[4]这种描述可以将布洛伊尔在心理系统的元 素中静态(或约束)的能量和活动的贯注能量之间的区分联系起来。[5]意 识系统的这些元素并不携带束缚的能量,而只携带能自由释放的能量。 然而,最好尽可能谨慎地在这些观点上表达自己。但是不管怎么说,这 种推断将使我们能够把意识的起源与意识系统的情境联系起来,与必须 归因于在其中发生的兴奋性过程的特殊性联系起来。
但是,我们更多要讨论的是关于外部皮质层的活的囊泡。这个微小 的有机生物体,悬浮在充满最强大能量的外部环境当中,如果不给这个 有机生物体提供抵御刺激的保护罩,它将被来自这些刺激的能量所毁 灭。它通过以下这种方式获得了保护罩:最表层不再有适合于此生命物 质的结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变成了无机物质,其以后的功能作用就像 一个特殊的抵抗刺激的薄膜。因此,外部世界原本很强的能量无法传递 到这些保留着生命活动的皮层,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才能进入。这些皮层 利用保护罩的掩护接收那些已被允许通过的大量刺激。也就是说,除非出现强大到能穿透保护罩的刺激,否则外层就会誓死抵抗并拯救更深层 的所有东西。对活跃的有机体而言,对刺激的抵御几乎是一个比接受刺 激更重要的任务。保护罩有属于自身的能量库,而外部世界也存在巨大 的能量,这些能量企图破坏在保护罩内部运行的那些特殊的能量转换模 式,所以保护罩首先必须努力保护那些特殊的能量转换模式。接收刺激 的主要目的是发现外部刺激的方向和性质,以采取外部世界的少量样 本,可以说,做一个小型的抽样调查足矣。在高度发达的生物有机体 中,囊泡的接受皮质层早已回到身体的深层内部,但是有一部分残留在 抵御刺激的普通保护层的表面之上。这些就是感觉器官,主要是由接受 刺激的某些特殊影响的结构组成,其中还包括特殊安排,以进一步抵抗 对过量刺激的接收,并且排除各种不合适的刺激。[6]它们的特点是,只 处理非常小的外部刺激量,只接受在外部世界中的样本,也许可以将它 们与触角进行对比,触角不断地与外界进行接触,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缩 回去。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应该暂时大胆地讨论一个最值得我们竭尽全力 论述的主题。由于精神分析的某些发现,我们当今所处的地位,可以使 我们对康德关于时间和空间是“思想的必要形式”的原理进行探讨。我们 知道,无意识的心理过程自身是“永恒的”(timeless)。[7]这意味着它们并 没有按照年代顺序排列,时间并没有改变它们,此观念也并不适用于它 们。这些都是负面的特点,只有当与有意识的心理过程进行比较时才能 清楚地理解。但另一方面,我们关于时间的抽象观念似乎完全来自知觉 意识系统的工作原理,并和它自身对该工作方法的知觉是相对应的。这 种功能样式也许能构成提供一个保护罩来抵挡刺激的另一种方式。我知 道这些话听起来一定很模糊,但我必须将自己限制于这些提示中。
我们已经指出了,活的囊泡都具备一个抵御外部世界刺激的保护层,必须将这个保护层旁边的大脑皮质层作为接受外部世界刺激的一个 器官分化出来。但是,这种敏感的皮层(后来成了意识系统)也接收来自内 部的兴奋激发。系统在内部与外部这两种情况之间的位置以及支配着在 这两种情况下接收刺激的条件之间的差异,会对系统的功能和整个心理 结构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对外部它被用来抵御刺激,在其中起作用的大 量的兴奋却只能产生减缩的影响。但对于内部而言,可没有这样的保护 屏障;[9]更深层面的兴奋直接而且数量并没有减少地扩展到该系统之 中,因为它们的某些特性在这个快乐和不快乐的系列中引起了一些情 感。但是,来自内部的兴奋,在强度、幅度和在其他性质方面的特点等 方面,与从外部世界进入的刺激相比,或许与这个系统的工作方法更加 相称。[10]这种状态会产生两个明确的结果:首先,愉快和不愉快的感 受(是在组织结构内部产生的一个指标)支配所有的外部刺激;其次,采用特定 方式处理任何内部兴奋产生了太多越来越强烈的不快乐。有一种倾向认 为,它们好像不是来自内部,而是来自外部,因此,它们可能会使防御 刺激的工作作为它们的一种手段而发挥作用。这就是投射(projection)的 起源,它注定会在病理产生过程中发挥如此重大的作用。
我认为上述思考可以使我们更好地理解快乐原则的主导地位,但我 们还没有办法恰当地解释那些和这种支配作用相悖的情况。因此,让我 们更进一步。我们将这些强大到足以突破的保护层的外部兴奋描述 为“创伤性的”(traumatic)。在我看来,创伤的概念必然隐含着一种联 系,那就是与在其他场合可以很有效地抵抗刺激的屏障的联系。外部创 伤这类事件,势必在有机体能量的运作方面造成大范围的干扰,并激活 每一种可能的防御措施。同时,快乐原则在这时暂时失去作用。在携带 大量刺激物的心理结构的洪流的前方没有任何阻碍,与此同时,另一个 问题便浮现出来,即控制蜂拥而入的刺激物的数量问题,以及在心理意义上对刺激物进行禁锢,以便此后将它们释放出来。
身体上的痛苦所带来的那种独特的不快乐,可能是在一个有限的区 域内部打破了可以抵御刺激物的保护层的后果。然后,从神经末梢的这 一点流入中枢心理结构的持续兴奋,通常只出现在结构的内部。[11]我 们应该如何期望心灵对这种入侵做出反应呢?为了在这个裂口的周围产 生足够高的能量贯注,就需要召集各方能量。一个规模宏大的“反贯 注”(anticathexis)成立起来了,所有其他的心理系统都为了它而衰竭下 去,由此,保留下来的心理功能就会瘫痪或大量减少。我们必须从诸如 此类的例子当中吸取教训,用它们作为我们的心理玄学思考的基础。我 们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高度集中的贯注系统可以吸收新鲜能量的流 入,并把它转换成静态的精力贯注,也就是说从心理层面上将它们约束 起来。系统自身的稳定精神贯注越强,其约束力似乎就越大;反之,系 统自身的稳定精神贯注越低,能够容纳流入能量的能力就越差[12],所 以,当抵挡刺激的保护层被破坏,后果就会非常严重。对这种观点有一 种不正确的反对意见,在裂口处周围精力贯注的加强,可以简单地解释 为流入了大量兴奋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心理结构只会 感受到其能量贯注的增加,痛得使人瘫痪的特征,以及无法解释的所有 其他系统的衰竭。疼痛产生的非常激烈的释放,这种现象也没有影响我 们的解释,因为它们是以反射的方式出现的。也就是说,它们此后并没 有进行心理结构的干预。我们描述为心理玄学的所有这些讨论的不确定 性,当然是基于以下事实,那就是我们对兴奋过程在心理系统的元素中 产生的性质一无所知,而且在做关于这个问题的任何假设时并不觉得有 道理。因此,我们一直在运作一个大的未知因素,我们有义务把这个未 知数纳入每一个新的阐释当中。或许可以合理地假定,这种兴奋过程可 以用不同数量的能量来完成,它也可能有不止一种性质(例如,在振幅方面 的性质)。我们已经将布洛伊尔的假设作为一个新的因素考虑进来,他认为,能量的贯注是以两种不同的形式发生的,所以我们必须在心理系统 或它们的元素成分的两种贯注之间做出区分。它们一种是力求获得释放 的自由流动的贯注,另一种是相对平缓的贯注。我们也许会怀疑,流入 心理结构之中的能量受到控制,就在于它从某种自由流动状态变化到相 对平缓的状态。
我认为,我们可以暂时把创伤性神经症视为抵抗刺激的保护层受到 广泛破坏的后果。陈旧而迂腐的休克理论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趋势,显然 与之后在心理学上更宏大的理论观点不一致,此观点不是将病因学的意 义看作机械暴力的效果,而是归于对生命的恐惧和威胁。但是,这两种 相悖的观点并不是不可调和的,而且精神分析有关创伤性神经症的理论 从最原始的角度看来与休克学说的观点并不相同。后者认为,休克的本 质是神经系统中神经元的分子结构甚至是组织结构受到了直接的破坏的 结果,而我们寻求理解的是通过打破抵抗刺激的隔膜,以及从而产生的 一系列问题对心理结构器官的影响。我们仍然把恐惧视为重要的因素。 它是由任何焦虑的准备不足造成的,包括其中首先受到刺激的系统缺乏 高度精神贯注。由于精神贯注水平较低的问题,这些系统很难控制管理 好新的大量兴奋,因此破坏保护层更加容易。由此可见,对于焦虑的准 备和感受系统的高度精神贯注成了抵御刺激的最后一道防线。相当多的 创伤是毫无准备的系统和过度精神贯注的系统之间的差异,可能是后果 的决定性因素,但在创伤的强度超过一定限度的情况下,这个因素就不 会再有重要性了。我们知道,愿望的实现是梦产生的一种幻觉的方式, 在快乐原则的操作下,这种满足感已经成为它们的功能。但它并不符合 这一原则,那就是创伤性神经症患者的梦,带领它们有规律地回到创伤 发生的情况当中。相反,我们可以假设,梦在这里帮助执行另一个任 务,在快乐原则占据主导地位之前必须完成。这些梦正在努力试图通过 产生焦虑而对刺激进行内省的掌控,对焦虑的遗漏是导致创伤性神经症的根本原因。因此,它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心理结构功能的观点,虽然 这个心理结构与快乐原则并不矛盾,但它仍然是一个独立体,似乎比获 得快乐和避免不快乐的目的有更早的起源。
这似乎是首次承认梦是愿望实现这个命题的一个例外。而我已经反 复详细证明,焦虑的梦没有这样的例外,也不存在“惩罚的梦”,因为它 们只是通过对它的适当惩罚来代替被禁止的愿望满足。也就是说,它们 满足的是罪恶感的愿望,而罪恶感是对受蔑视的冲动所做出的反 应。[13]但是它不能把我们已经讨论的患有创伤性神经症病人所产生的 梦归为愿望的满足,也不可以把在精神分析期间给病人带来的童年记忆 的心理创伤的梦做这样的分类。它们的出现是服从强迫性重复,虽然在 分析中发现这种强迫性重复也确实得到了愿望的支持(而愿望是“暗示”鼓励 的)[14]以便想起被遗忘和被压抑的东西。因此,把通过实现干扰冲动的 愿望而可能引起中断睡眠的任何动机抛开,并不是梦的原始功能。只有 在全部心理生活接受了快乐原则的支配之后,梦才有可能实施这种功 能。如果有一个“超越快乐原则”,在梦的目的是愿望满足之前还有一段 时间,只有承认这一点才能与这个原则相一致。这样做并没有否定它们 以后的功能作用。但是,这个普遍规律一旦被打破,就会产生其他问 题:为了从心理上约束创伤的印象从而去服从强迫性重复的这些梦,难 道不能在分析范围之外吗?答案只能是肯定的。
我在别的地方也曾解释过,[15]“战争神经症”(这个词就是指疾病发生时的 一种情况)确实就是因为自我中的冲突而引起的创伤性神经症。事实上, 我在前面已经提到,某种严重的身体伤害会减少神经症发展的机会,如 果将精神分析的研究所强调的两个事实记住,这一点就不再难理解了。 这两个事实是:首先,应当把机械振荡看作性兴奋的来源之一;[16]其 次,疼痛和发热性的疾病在持续时间内会对力比多的分布产生强大的影响。因此,一方面,创伤的机械冲击力会释放大量的性兴奋,由于缺少 对焦虑的准备,就会产生创伤;另一方面,同时产生的身体伤害通过唤 起受伤器官的某种自恋的过强精神贯注[17],会将多余的兴奋控制住。 由此我们进一步得知,力比多的理论虽然还没有充分利用这个事实,但 是在力比多的分布中,如抑郁症那样严重的失调问题,或许有时候会被 一种间接的器质性病变所消除。的确,有时候甚至早发性痴呆也可以在 类似的情况下产生短暂的缓解作用。